冬西

【KK】失格者 2

ABO,竹马

人间失格


预警见:0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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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次见到诚,剛还只有五岁,读幼稚园。早听母亲说过自己和幸江阿姨家的表哥大场诚长得十分相似,甫一见面还是吓了一跳:岂止相似,两人对面站着几乎像在看镜子中的倒影。他目不转睛盯着诚,诚有些腼腆地笑,他于是也傻乎乎地笑了。


幸江阿姨拉着两人左看右看爱不释手,感慨道:“坊ちゃん和诚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。”


母亲笑说:“要是也有诚君这样懂事就好了。”


诚的笑容总是开朗灿烂,尽管只年长两岁,俨然是个可靠又器用的小哥哥。那个春假剛寸步不离黏着诚,在大场一家回神户时还哭闹着要把哥哥留下来,直到幸江阿姨保证暑假会再带诚来,他才抽抽噎噎地松开手。


然而在那个春假结束、诚的小学入学式不久之后,幸江阿姨就因为突发的心脏疾病去世,以后诚便跟着身为棒球选手的父亲相依为命。起初剛常常央求母亲接诚来小住,可是诚放心不下父亲再三婉拒,加上每每提及大场家母亲总是戚戚然伤心,剛便不敢再挂在嘴边。虽说神户和奈良相距不远,平日里只能依靠电话和信件保持联系,两家竟也没见过几面。


两年前剛升入中学,已经读初三的诚突然随父亲来堂本家做客,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的他深得母亲疼爱,把他留下小住几天又嘱咐常来走动。那段日子剛喜出望外,满以为今后可以常在一处玩耍,不料最后被告知大场家即将举家迁往东京。无论诚怎样解释不得已,剛还是坚信被最喜欢的哥哥背叛了,直到诚离开奈良还委屈不已,躲在仓库里哭鼻子不肯去道别。


其实没过多久他就想通了诚的为难,为此前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害臊,只是碍于面子不肯主动联系。诚去东京后寄来过两次明信片,一张印着东京塔另一张印着修和学园,背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“暑假一起玩吧”。母亲得知诚考入那所有名的学校很是欣慰,剛则喜滋滋地把明信片并排贴在书桌前的画板中央。他十分笃信,哥哥那么疼爱自己一定会来奈良看自己,于是甚至连一封信都没回过。


而一个月后,灾厄突然降临了……






剛拽着担架扶手,坚定地表示要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。父亲斥责他有本家客人在,不准胡闹。僵持不下时,光一站出来说:“医生也许会问苏醒时的细节,我和剛一起去一趟吧。”父亲不好阻拦,只得让人开车跟在救护车后将他们送至医院。


院方得到通知已经做好接收的准备,救护车一到就迅速安排去做各项检查。结果他们跟来医院,除了坐在长椅上漫长地等待,什么忙都帮不上。


剛以为自己会乐于见到诚醒来,事实却并非如此,那句几近无声的“お父さん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他的头上。看到走廊那头忧心忡忡的母亲,他明白母亲也在担心着同一个问题:倘若诚恢复意识,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变故。


光一陪在身边,什么都没问。分家从不对外人提起大场诚,即使对请来的护工也只含糊称他遭遇意外、家中没有父母才接来奈良照料。诚的存在本身仿佛既是秘密又是禁忌。剛有时觉得本家少爷可能知道真相,有时又觉得以他惯来的漠不关心只会置身事外,思来想去一点把握也没有。


他的不停打量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。“饿了吗?”光一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和一小包饼干,“护士小姐给的。”


剛接受了投喂,糖果沾上唾液,浓郁的蜜桃味在口中弥漫开来。他倚在光一的肩上,一会嘟囔护士小姐为什么单单给他礼物,一会抱怨他身形单薄硌得慌。光一把他的头按在自己大腿上,问:“这下好了吗?”


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,光一身上传来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令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,过了许久他闷闷地说:“本来说好那个暑假要介绍Kochan和诚认识的。”


光一笑笑:“你说过,我记得。”


“诚的变化球可厉害了,不管手套在哪里都能稳稳投进来,从来不会落空……才不像Kochan除了慢吞吞直球就只有暴投。”


“喂,最后一句有点多余吧?”


“诚说三个人可以练习攻防,到时候我陪你们练习棒球、你们陪我练习篮球。我连新球鞋都买好了,只差一点点就到暑假了……”


“……”


“爸爸总夸光一怎样好,才不是呢,诚比Kochan聪明、比Kochan能干、也比Kochan帅……”


光一笑着“嗯”了一声,手指在发丝间轻轻划过。若有似无的温柔让他鼻子微微发酸:依照约定把光一介绍给诚,诚却不曾见过光一,到底算是谁的食言呢?


他忽然有种冲动,想要把真相告诉光一。


诊断室的门打开,几个医生护士护送着病床鱼贯而出,剛起身看见白色被单下的诚戴着氧气面罩,比平时更显得苍白脆弱。母亲站在门口向诚的主治医生吉田拓郎道谢,吉田医生说着什么,看见剛招手叫他过去。


“我陪你。”光一拉住他。


他看向母亲。母亲面露难色,见光一完全没有回避的打算只得点头。




两人进入诊断室,吉田医生扭头看见剛身边跟着的陌生少年略有些诧异,确认过身份后指指旁边的凳子让两人坐下。他详细询问了苏醒前后的情况记录在案头的诊断簿上,然后摘下眼镜用力捏捏眉间,一副疲惫的样子。


“医生,诚能康复吗?”


医生好似在听天方夜谭,断然否定道:“大场君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,就算现代医学再发达,那些不可逆的损伤想要康复是绝对不可能的。”


吉田医生是堂本家的故交,看着剛从小长大,因此话语中少去那些拐弯抹角的委婉。“在情况稳定之前先安排住院观察一段时间,会诊后再出具详细的诊断书。剛君,为了避免让你抱有多余的期待,姑且先和你讲清楚:以大场君目前的身体条件和精神状态,这次的反应严格上不能算作恢复意识,出于潜意识的自我保护,他可能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封闭在自我世界里。”


“您的意思是,诚自己不愿意醒来吗?”


医生点头继续说道:“简单说,人的心理和身体是分不开的,一边发出悲鸣,另一边就会给予回应。心理上不愿面对真实世界、向身体发出求援时,身体便会沉睡不醒;同样,身体上无法承受痛苦、向心理发出求援,心理也会拒绝恢复意识——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。”


两人面面相觑,疑惑不解。


“我知道你一直照顾大场君期待他醒过来,但是清醒后精神无法负荷的话,身体也会随之崩溃。这绝对不是耸人听闻,大场君曾经遭遇过什么、正在承受怎样的伤痛,这些压力会以旁人难以想象的方式摧毁他的精神世界,而他的身体远没有恢复到可以接受这些打击的程度。


“医生能做的有时候出乎意料的少,不过大场君还年轻没有分化,对他来说还有机会。你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他的身体机能重新运作起来,至少面对现实的残酷时有缓冲的余地。我和你母亲也说过,如果大场君的意识不愿回来,不要勉强他,更不要勉强你们自己,也许几个月、也许几年,谁都说不准他什么时候愿意回来、以什么状态回来。记住,一旦大场君恢复意识,绝对不要给他造成额外的刺激和压力,把现场交给专业的医生处理就好。”


说罢,他又将目光转向光一:“我想,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大场诚的经历被要求保密,这点你可以理解吧?”


光一一时怔住,疑惑地看看沉默不语的剛,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。





从诊断室出来,去病房探视了再度陷入昏睡中的诚,随母亲回到家时已近深夜。剛推说没有胃口,草草吃了两口便回别院去。


他所住的别院在家主居住的主院后侧,原是为招待不惯居住和室的客人而改建的洋室,因着前任家主对于日式建筑的偏好,不允许破坏宅邸整体的氛围,所以传统的和式外观和风格迥异的西式内装强扭成一体,虽然舒适度和实用性优于别的院落,建成后并不常用来招待外客。于是剛把这间庭院布置成属于自己的小小博物园,为了照顾他的鱼和花花草草,缠着母亲让他从主院搬来这边。母亲捱不过央求和撒娇只得应允,又叫人在两间院落之间修了廊道相连,好方便他随时穿行。


一路走上二楼,在自己的卧室外停下脚步,顿了顿推开隔壁的房门。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窗外的树影映在地板上摇曳不定,他捡起遗落在床头的棒球帽,帽檐上的字迹在晦暗的光线里模糊难辨。轻轻地摩挲着略显粗糙的布料,喃喃低语道:“Kochan这个笨蛋,诚怎么可能知道乔丹去打过MLB……”


即使是在不喜欢棒球的人看来,站在投手丘上的大场诚也帅气到叫人移不开视线。早些年常听诚说要去甲子园,以后成为像父亲那样的棒球选手,但什么时候起他再也不提甲子园和棒球选手;剛起先并没留意,直到诚对他说:“对不起哦Tsuyochan,我要去东京了。”


诚其实不喜欢东京,去东京只是因为父亲希望他考上好的高中和大学,毕业后进入一流的企业,在漂亮高耸的大楼里工作,成为所谓的“社会精英。”剛还记得大场卫一脸自豪地说:“我家诚会是Alpha,准没错的!以后绝对不会比堂本家的坊ちゃん差。”那位父亲絮絮叨叨说起运动员短暂的职业生涯、强调读书的重要性,丝毫没有顾及一旁诚的笑容越来越尴尬。


剛见过大场卫的次数屈指可数,那人身材高大健硕,晒得黝黑的脸上依稀留有几分年轻时的英俊,说话声笑声极大,好像生怕别人感受不到他的活力。小时候从没见过这样的大人,觉得大场家的姨父亲切有趣又威风凛凛,简直就是《假面骑士》里充满正义的英雄;可是渐渐的他不这么认为了,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与其说是有趣不如说是冒失。他跑去问母亲,大场家的姨父根本不是诚口中完美的父亲,为什么要听那种父亲的安排?母亲严厉地训斥了他的无礼,又叹道:“大场桑是怎样的父亲,诚君有诚君的判断。姑且不论父子情义,单从外人看来一个单亲父亲把孩子拉扯大也是很了不起的,你生在衣食无忧的家庭哪里懂普通人家的辛苦?”他是不懂,也不觉得有懂的必要,说反正堂本家很喜欢诚,把诚接来奈良上学不就好了,何必去东京?母亲听了他的话无奈地笑了,说了些“自尊心”之类莫名其妙的话,叫他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。


诚因为尊敬父亲喜欢棒球,又因为父亲的希望选择了东京——他想问诚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梦想,然而在那之后发生的不幸,让他连问出口的机会都没有。


如果当初坚持那些“傻话”,就好了……


剛抬头望向窗外。白天若是天气晴好,从窗口远眺能看见若草山,清晨太阳从山峰那头缓缓升起,整条山脊便如同沐浴在金色的枫糖浆中;而此时,漆黑之中隐约只有层层叠叠的树影。诚从东京来到堂本家时已是深秋,若草山上开始枯黄,他问母亲烧山节能不能和诚一起去,母亲同意了。可是等到来年的烧山节、再来年的烧山节,诚始终没有恢复意识,他也慢慢明白诚再不会和自己一起照顾鹿宝宝,再不会带着自己去采摘标本,也再不会笑嘻嘻地举着手中的棒球说:“Tsuyochan,我要投了哦!”


世上另一个自己、他最憧憬最喜欢的诚,再也不能站在投手丘上,也许就这样睡着再也——


轻微的叩门声打断了思绪,一个身影从虚掩的门外走进来,知道是本家少爷却心情沮丧到连打趣的话也说不出。


“我以为你会嘲笑我睡不惯那边。”光一在挨在旁边坐下,凑他面前看了一会,拿起另一顶帽子戴在头上,果然同样盖住了半边脸。


剛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:“就算嘲笑,也是嘲笑身为Alpha的光一桑不敢一个人睡吧。”


“啊咧?那时候每天跑来我房里的到底是谁呢?”


昏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,语气中的戏谑却是显而易见。当初豪言壮语搬进别院,结果时常因为半夜的风吹草动吓到逃去母亲那里,为此不知被姐姐揶揄过多少次,直到本家少爷假期里来住进别院才有了避难所得以免遭姐姐的奚落。


发觉授人话柄,剛没好气地哼了一句不肯作声,光一状似委屈道:“好歹我是客人,不应该好好招待我的吗?”


“哪有大半夜跑到主人房里来的客人?”


“诚的房间你能来我就不能?再说,他来之前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。”


这人倒是蹬鼻子上脸。剛没心情搭理本家少爷的逗趣,心事重重地望着床头那些冰冷的监测仪器。说起来,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再害怕一个人睡了呢?那时,诚刚被堂本家收留,姐姐问他怎么突然之间胆子变大了,他回答:如果连我都逃走,诚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害怕吗?


或许是沉默过久,光一问他在想什么。他说给光一听,顿了顿苦笑道:“要是诚会害怕说不定还好些……”


光一这回没说话,默默地握住他的手,幽暗之中温柔的力度透过肌肤传递到身体中,顺着血管轻轻攥住了心脏。剛欲言又止,想要把真相告诉光一的那种冲动再度涌了上来。想把两年来埋藏在心里的悲伤、愤怒和不接告诉他,告诉他诚坠楼不是意外、那个“意外”是一场充斥了暴力和谎言的谋杀,他想问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,想问为什么偏偏是诚非得遭受这一切……可是,不能说。


事实上,就连剛也仅仅被告知诚的坠楼是件意外,是他自己察觉到异样、翻查新闻报道才推测出真相。知道真相会更好吗?他不敢确定。“真相”不能把健康的诚还回来,也不能把诚的父亲还给诚。在这个家里,没有人谈及大场家,更没有人提起那段惨剧,所有人都讳莫如深。剛模模糊糊懂得大人们保持缄默是为了保护诚,但是个中缘由无从问起也无从说起,两年来被迫守护着这个秘密。


剛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床上,枕头和床单上还留着浅浅的凹痕,他有些心酸地想:诚在梦里会痛吗?孤单害怕吗?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吗……


害怕诚不会醒来,又害怕他醒来后如何解释这一切,想起那句“お父さん”登时心疼得揪成一团,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在发抖。为了掩饰窘态,他拉起光一的衣袖,光一无奈地“喂”了一句想要抽回手,终究还是由了他。


擦完鼻涕,靠在那个不怎么舒服的肩膀上,自言自语一般喃喃低语道:“我要怎么跟诚说他这满身的伤,怎么告诉他以后再也站不起来,我要去哪里给他找爸爸……如果诚醒来发现现实更糟糕,是不是永远沉睡下去比较好……”


他并没有期待得到答案,只是被沉重的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,想要像童话里那个理发匠挖个洞将“国王长了驴耳朵”的秘密一吐为快。


光一沉吟片刻,忽然说道:“剛,抱歉,我擅自打听了大场家的事。”


他抬起头,有些茫然。


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诚坠楼不是单纯的意外,不过因为分家好像很介意,你又从来不肯说,我也不好过问。今天听了医生的话无论如何都很在意,所以回来向白波濑打听了一下。”


接着从光一口中得知本家曾经出面打点过大场卫的官司,那么白波濑身为老太爷的秘书知道这件事也就不足为怪了。他的语气十分坦然,显然不似嘴上所说对于擅自打听诚的事感到“抱歉”,剛一时无言以对,辛苦保守的秘密原来从来就在光一唾手可得的地方,忽又意识到他宁愿问白波濑也不问自己,心底泛起微妙的不快,低头把玩手里的帽子。


光一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:“你为他烦恼也没有用,他的事只有他自己清楚。如果这样沉睡下去是出自诚本人的愿望,固然不是不可以;可是既然还挂念着家人,他就有权利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会有医生处理好,用最安全稳妥的方式告诉他——”


“你根本就不明白!”


“我是不明白,但我知道如果永远困在那个世界里,根本谈不上好或不好,你在这里烦恼也无济于事。”


“正因为是难以承受的痛苦才会要求交给医生处理不是吗?怎么可能不担心?难道折断的骨头缠上绷带就不会痛了吗?”剛越说越激动,清澈的眼睛在幽暗中濯濯发亮,“早知道这样,就不该去什么东京!大场家总说诚一定会分化成Alpha、要让他读最好的学校,Alpha有什么了不起?Alpha就非得去东京吗?在神户读普通的学校有什么不好?以诚的能力不是一样能考上最好的学校吗?”


他没说出口的是,为了让诚读修和学园,大场卫向堂本家借了不少钱——为什么父亲不干脆拒绝呢?那样大场家就没法去东京,也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。“如果我能把他留在奈良,如果那时我给他回信,也许就不会——”


“张嘴。”


“哈?”还没来及发问,嘴里被塞进一颗糖果。


“什么口味?”


“唔……草莓……”


光一说他也想吃草莓口味,剛作势吐出来还他,他又不肯要,摸黑撕开一颗舔了一口发现是香蕉味,嫌弃地塞回糖纸里。


“你到底来干嘛的啊……”剛含着糖,口齿不清地吐槽。突然脸颊被毫无防备地用力扯住,他痛得嚷起来,耳畔响起光一不悦的声音:


“大场诚对Tsuyo有那么重要吗?”


“痛……有……”


“我呢?”


感觉糖果快要从被强行咧开的嘴角掉出来,剛嘶了一声挥开他的手道:“都说痛死了还不松手!诚才不会这样欺负人!还有,不准你叫Tsuyo!”


“那叫什么?坊ちゃん?”


“也不准!”


光一的表情仍然模糊不清,不过剛敢肯定他正一边打量自己一边闷闷发笑。气愤使他连感伤也顾不上,恨恨地嘎嘣嘎嘣嚼着嘴里的糖果。


“你啊,如果不想被人一直叫坊ちゃん,就不要总说那些孩子气的话。你不想让他去东京,大场家就不会去东京吗?写几封信就能阻止霸凌集团的恶行吗?真这么想的话,对诚未免太失礼了。诚醒过来一定是好事,这一点不会因为他已经受到的伤害而改变,也不会因为他说了一句梦话而改变。他会慢慢好起来,要是连你都不相信,他要怎么办?”


剛陷入了沉默。诚的世界在两年前被定格在十五岁的夏天,随着时间的转动终于赶上诚的脚步、悄无声息地跨过那道定格线,而诚依旧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。他有时会想如果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人是自己,诚会不会像自己照顾他这样照顾自己?答案是肯定的,哪怕大场家没有堂本家的条件,只要自己需要,诚一定会来到自己身边。


在这个世上他们共有同一副面孔,大场诚是另一个堂本剛,堂本剛也是另一个大场诚。所以,现在该换作长大的自己承担起守护对方的责任。


刚下定决心,忽地被人拉了起来,温柔、有力且坚定地拖离了诚的房间。


“谁叫你不好好吃饭,饿着肚子才会胡思乱想。你房间桌上放了夜宵,吃完早点睡。”


眼看光一转身往楼下去,剛回过神来叫住他。


“什么?”


本家少爷望着他,眼角浅浅的笑意仿佛蕴含着奇妙的力量,让纷杂的情绪平复下来。他这才意识到,比起生气和愤怒,更多的是将压抑已久的秘密说出口以后心中那块巨石落地的轻松。


“没……”


光一笑了笑:“你为诚做的已经足够了,他会懂的。”走下几阶台阶,脚下顿了顿回头道,“明天我陪爷爷去寺里会替诚祈福。等我回来,一起去医院看诚吧。”


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,本家少爷口吻中陌生的温柔几乎满溢出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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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注:

医生对诚的诊断那段描述,来自《人间失格》中留加陷入昏睡后留加的妈妈转述医生的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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